THE FOOL

推文用⊙▽⊙

【一カラ】谵妄之言(十二)

夜吟应觉:

前文:1  2  3  4  5  6  7  番外  8  9  10  11


*一贯的注意点




我下了长长的楼梯,在地下室的门前停下,引路的人再一次确认我什么都没带,说:“他就在尽头的门里,进去前请敲门。”


 


推开门,我走进了这个狭小幽暗的空间,穿过走廊来到尽头,对着那扇木门敲了敲,有个略显苍老疲惫的声音道:“进来。”一瞬间我想,这就是所谓的橘的声音。从前我见过他,和他讲过话,但那段记忆我找不回来了,所以他对我来说算是初见。听声识人,我觉得这个声音有些普通——或许很多事情不如想象的那样复杂艰难。


 


来到这里就不是很难,Q把我们放出去前,告诉我说他已经把我的联系方式和血液样本给了橘的势力,他们不久就会自行和我联系。果不其然,过了两天,自称是橘手下的人打了电话过来,报给我一个地址,说橘愿意见我,但只让我一个人去找他。


 


在和橘的人取得联系之前,我们也没闲着。那天我洗完碗,收拾了三只碟子的残骸,把剩余的一只碟子和三个碗放回去时,背后的空松突然一拍手,惊得我差点把一餐的碗碟全部打碎。我恼怒地回头问他发什么神经,他咳了一声:反正干等着也是干等着,不如我们先了解下这些人,知己知彼嘛。


 


我反问他,怎么了解?你以为这种事情网络和图书馆里想查就查吗?他犹豫地说,我认识一个人,我们叫他“井矢见”,他是我原来别部门同事的朋友,他应该多少知道一些。


 


费了一些周折,我们终于拨通了这个化名井矢见的人的电话。得知空松是豆丁太的同事兼朋友,他称自己确实知道一点情况,但只有一点,且还是几年前的旧闻了。只有几点可以肯定,经过军火工厂那一次突如其来的械斗,橘损失不小,算是伤了元气,大部分势力退回了遥远的C市,短期没有卷土重来的打算,而A市则逐渐成了Q的地盘——这也许就是Q如此不紧不慢的原因,他并不急着斩草除根,却叫我这样的局外人去取他的头颅,不过是为了他自认的复仇的快感。自认占据优势的人类大概都喜欢做这样浪费精力、收益甚小的事。


 


接下来就更简单了,买张长途票前往C市去和引路人接洽就是了。空松表示要和我一起去,称自己很能打,比我这样成天打呵欠的人看着靠谱多了。我讥讽,是挺靠谱的,毕竟你坐火车坐到一半,头就能爆炸上新闻了。闻言,他干瞪着我半天,最后垂头丧气地问,是哦那你怎么办?


 


我翻白眼道,什么我怎么办,是你怎么办好吗,臭松,不,boom松——这样吧,你去Q那里好了,现在他们也不会怎么样你了。他撇撇嘴,似乎非常不甘心:那好,你一个星期内一定要联系我,不联系我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你,扒着你和你一起爆炸。也不知道他这种威胁有什么意义,我懒得再一次提醒他出不了A市,只是点点头说,好。


 


我在火车上睡了一觉,醒过来还没到,窗外一片黑沉寂静,突发奇想就给他打了个电话。我从来没打过共作必要以外的电话,所以听到他接起来,鼻音浓重、略显凶狠的一声“喂”,居然莫名觉得欣悦和新奇。听到是我他很意外,但随即就说,你这种联系不算,我的意思是碰到橘以后跟我联系。我跟他说,我只是想给你打个电话而已。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又睡过去了才发声,又问了以前问过的破问题:……你真的是一松吗?我“嗯”了一声,他在那头也莫名其妙“嗯”了一声。我透过玻璃窗上自己的虚像看向外面重叠的群山,觉得再没什么好说,切断了电话。


 


此后到站之前,我在火车上设想了无数种情境,却着实没想到最终见到传说中的橘,会是在这样一个低矮简陋的小卧室里。卧室中央的床上,半靠着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头,正戴着眼镜在看书。我推开门走进去,站了半天,他才摘下眼镜合上书,把目光移向我:“来了啊,好些年不见了,旁边有椅子,坐。”口气平淡熟稔,要不是他和Q长得一模一样,我会以为走错了地方见错了人。


 


我坐下来没说话,他把书放在床头柜,理了理垫子坐直了些,又说:“哦,他们说你不记得我了,没什么好自我介绍的,我就是橘,我弟应该详细说过了——脑袋上中了一枪,你居然还活着,不错不错。听说是来杀我的?”


 


见我点头,他笑了起来:“你和当年一样有趣,我马虎的手下把你妈捅成那样放火烧了,没想到漏了个你。十多年后我抓到你,问你恨我吗,你竟然说不恨,但有机会肯定会杀了我。丢那种地方随你自生自灭,你居然慢慢当上了班长,最后还能趁乱跑了。你觉得自己能继承我的位子吗?”


 


我摇头:“我不要,我只要你的头。”“哦,这次不仅是命了,是要头了。”他神色没什么变化,端出一副促膝谈心的架势,“Q让你这么做的?你这样的人,难道还能落了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我反问:“关你屁事。”你要的是我的头啊。进来前他们告诉过你吧,这个屋子里装满了监控,有什么轻举妄动你就会被乱枪射死。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说服我主动把头割给你啊。”


 


“没什么好说的,我也不可能说服你。除了来试试,没有别的办法。”我摊手,从进来见到他开始,我就放弃了一切要学着世俗套路的言辞和行为。橘不可置信地看了又看我,突然大笑起来:“什么叫‘来试试’,你可别突然跳起来掐我什么的啊,那样没什么意义,你肯定看出来了吧,我没几天好活了。死了谁还管头不头?我高兴可以随便给,我不高兴你就比我死得还快。”


 


我并不能看出来他所谓的没几天好活,上火车之前我只是认定了自己将要去做这辈子最没有意义的一件事。这么几天我左思右想,始终想不到在短短两周内杀掉橘还能全身而退去换空松脖子上狗圈的可能,更何况,说是交易,实际只能盼望Q单边的信义而已。其实一切都是空松自作自受,我随他自生自灭才符合我一贯的原则,可是没办法,我仔细想了想,还是选择去试一试。大不了就是死而已,比起死亡,眼睁睁看某个人头脑爆炸更难以忍受——反正这么多年来,每每遇上空松,我已经做了太多和普世价值以及自己原则背道而驰的事,不多这一件。


 


没想到橘也是个不讲逻辑的人,所以我又仔细端详了一下他,根据他精神十足的模样,考虑了一下回光返照的可能性,然后开口:“那你要怎么样才高兴呢?我看你现在就挺高兴的。”


 


“哈哈哈,我越来越觉得你就是我的儿子,要是你遗传的是我弟那样的劣等基因,怎么会是这幅理所当然的样子呢?他永远理解不了我,我从小就和他合不来。现在他这样恨我,还叫自己‘Q’,那就叫他‘Q’呗,哈哈哈实在太有趣了——你说说,他让你来要我的头作为复仇,报复到我半分了吗?”


 


我似乎明白了他的思维模式,但还不确定:“没有吧,因为你不在乎这些?”


 


“果然只有你懂。他现在蚕食了我的势力,想要彻底击垮我,可是我从来不在乎啊。我一步步建立帮派,我抢他的女人,打垮他,看他气得发疯,一切的一切,不过图个乐趣。现在我要死了,还会在意无聊的身后事吗?我的势力毁了就毁了,就是个积木塌了而已。”


 


我不知道Q要是知道橘的真实想法会作何感想。显然对于橘来说,一切都是乐子和游戏,赢了固然开心,输了也无所谓,他什么都不在乎。黑道是他的游戏舞台,手下是他的筹码,Q是他众多玩具中的一个。从前的Q似乎只想正经安稳地找个工作,带着初恋结婚移民,橘觉得他太没意思,抢了他的女人,推他走上了歧途。因为这样还不够好玩,所以他制造机会让他的弟弟和情妇旧情复燃,按部就班地毁了她的容,一步步逼曾经满嘴正义守法的孪生弟弟站上他的对立面,并为此乐不可支。他并不恨生我的女人背叛,几年后的寻仇不过是知道自己弟弟在牢里问起,所以一时兴起的残忍而已。


 


他找我也是无聊之举,他不在乎什么血缘更轻视所谓传承,不然这么多年膝下也不会除一个遗漏的我,再无所出。得知Q也在找我,他更是高兴得不得了,把这视作生命尽头最后一场喜剧在看。


 


“他一点都不了解你,把你扔进工厂前我观察了一周,觉得你跟我很像,怎么样,你想继承我的存档玩下去吗?”他洋洋得意地用一种打量同类的目光审视我。


 


也许我本来有极大可能重复他的道路,但我没有,由于某些偏差和际遇最终和他成了不一样的人,所以我仍然摇头:“不,我没什么兴趣。”


 


他有些失望,但很快就笑了起来:“无所谓啊,你只有三个选择。一,接下我的烂摊子,努力服众和我现在疯疯癫癫的弟弟对抗,二,和田岛联合去扳倒我弟弟Q,三,帮着Q消灭田岛——你在他那边见过田岛吧,这人原先是我的手下——”


 


我打断他:“为什么我一定要继续和你们有瓜葛,关我屁事?”


 


“我不想管你,可Q不会随意让你走吧。就算Q让你走了,田岛也不会放过你的。”他喝了口水,慢悠悠地说,“你身体里流着的血,可是被诅咒过的,别想随意抽身、置身事外。”


 


见我不说话,他又说起了田岛,我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个田岛就是那个满口“婊丨子”“畜丨生”的一只耳。据他所说,生我的女人本来是田岛父母的养女,算是他的妹妹,见Q喜欢,就主动献上了她进入了橘的势力。后来事发,橘划花女人的脸后,顺手也割掉了他的耳朵,把他赶了出去。过了几年他又想起这个人,找到田岛做了交易,说自己没几年可活了,只要他等Q出狱就去接应,装作同仇敌忾和其联手,死后就把自己的势力全权交给他。


 


田岛这个人利欲熏心而目光短浅,二话不说就成了橘的耳目潜伏在Q身边,暗中集结自己的势力想要扳倒Q。现在突然出现个我,他自然想把我除之而后快。他愚钝傲慢,早已把Q看作半个死人,更懒得藏对我的轻蔑和愤恨。橘一死,他估计就要开始行动了。


 


“怎么样,我设计的剧本有趣吧?我是看不到了,你代我导向和观看吧。”橘如是说。


 


橘的回光返照消退得很快,第三天晚上,我就真的拿到了那个盒子。打开一看,他居然满脸带笑,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他死前甚至考虑到我不好过安检,吩咐手下开车送我回去。


 


我坐在车里,多次打开通讯录,目光落在空松的号码上,犹豫了半天,好不容易按下拨打键,却发现我的号码居然欠费停机了。那就让他多忧心一会儿爆炸问题好了,但也许他根本没多烦恼,就像我几乎了解了所有来龙去脉,却什么都懒得想,只是盯着屏幕上那个愚蠢的名字一样。


 


反正都这样了。或许是可以的,或许我没那么喜欢一个人走下去,或许我可以相信他也可以相信自己。我只是说,或许。


TBC 下一篇  上一篇


======


剧情可能有“你简直在逗我”感,不要在意,重点只是谈恋爱嘛。

评论

热度(58)